绪薄里斯把信交给沃提玛斯后就回到了房间。她打开嵌在墙上的视屏,调好节目,一头扎到床上,摆好零食开始享受。电影看得正起劲,突然一个人出现在房间里,绪薄里斯接住了少年——其实是砸到了她身上。
她现在的心情就像吃了用芥末做的糖管一样复杂。
忍着疼痛,绪薄里斯把少年从身上推开。
“沃提玛斯你干什么?”
叫了几声没反应,绪薄里斯察觉到一丝异样。她想了想,用牙签刺破他的手指,取了点血,含在口中。
“怎么会…”
她受不了这股铁腥味,准确的说,是这具血奴的身体接受不了血的滋味。
不过需要的信息已经得到了。他似乎受到过足以致死的震撼,身体承受不住,昏迷了过去。虽然现在没有生命危险,但这个状态仅凭自己是不可能醒过来的,如果没有外部事物加以干涉,他就会一直昏迷不醒,那就危险了。
谁对他做了什么,用什么手段做的,为什么这么做,这些问题先放一边,现在当务之急是唤醒他的意识。办法是有的,将自身的能量用法术伪装,以血液为载体,灌注到他体内,从而直接干涉他的意识。她其实不太想这么做,不过除了这个没别的办法了。
从她的手腕分出一股血液,四个纹印自血液周围浮现,回环构架法阵。
“我谨以绪薄里斯的名义,
血华仪·生命合流。”
法阵暗淡下来,血液逐渐转为透明,没入沃提玛斯的腹中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沃提玛斯陷入梦境之中,昏迷不醒。
他梦见自己被关进木笼子,嘴巴被堵住,手脚被绑起来。在空荡荡的笼子里,他的记忆逐渐清晰,这是他从家里被抓走的那个夜晚。
笼子上盖了块布,却挡不住那晚的瓢泼大雨。运送木笼的人把电动小车停到路旁,跑到附近的酒馆避雨。世界完全暗了下来,唯有酒馆透出的一丝光亮在呼唤雨里的行人进来躲雨。
可沃提玛斯并不是行人,他只是一个商品,一个后来被矿场主多次转手的黑工。
狂风从树林刮过,那是世界在放声大笑。嘲弄男孩的过去,嘲笑他悲惨的境遇。
暴雨自天空砸下,那是世界在痛哭流泣。但世界的哀嚎,砸不开囚禁孩子的木笼。
“为什么又让我看到这番光景?”
质问着,却没有得到回答。也很正常,毕竟这梦境,就是由他过去的经历编织而成。
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回忆过去?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揭开心中的伤口?
为了演好剧团的世俗剧?为了能够留在格科勒剧团?
都不是,他只是为了钱罢了。
他可以忍受剧团众人看热闹般的目光,他也可以忍受团长儿子虚伪的态度,为了几枚银币,只要麻痹自己的心灵,这些都不是问题。
沃提玛斯合上双眼,他打算锁死心中的门扉。一如往常。
狂风骤息,空气中弥漫着难以形容的腥味,温暖的雨水让他不再颤抖,像是洗了个温水澡。
沃提玛斯猛地睁开眼睛,哪里还有什么雨水,整个梦境充斥着无穷无尽的鲜血!
血雨溶穿闭锁的梦境,黑暗的世界变得千疮百孔,于前方一点一点地破碎,远方的破碎大洞毫无保留地散发着灰红色的光芒。木笼在血雨中融化,身上的束缚全无,沃提玛斯挣扎着站起来。望着这般光怪陆离的景象,他没有丝毫的迟疑,拼尽全力朝着光亮跑去。他不想被困在这里,前方的光芒是他的希望,一定要把握住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星光试图照亮格科勒剧团的夜晚,但它显然无法与更加明亮的灯光抗衡。
“你可终于醒了。”
法术的效果还算可以。绪薄里斯坐在床边,松了一口气。
“绪薄里斯,信,信被教廷的人…
“信无所谓,现在你的身体更重要,”见他仍不放心,绪薄里斯接着说,“没事,信送到了,我已经联系到那个人,他说他手里有‘红花’的样品。不过我很好奇,你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里,昏迷了整整一下午,在你送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?”
“我…”沃提玛斯努力回忆今天发生的事,“我迷路了,后来去买烧烤,然后就被转移到希枫教廷,见到了一个叫萨加因的人。”
萨加因具体算不算人,沃提玛斯持怀疑态度。
“萨加因?!”绪薄里斯大吃一惊,“你在希枫教廷见到了萨加因?”
“是啊,他还和我说了关于血奴的事情。”
“那个疯子居然在教廷…”
绪薄里斯思量片刻,摇了摇头。
“唉,算了,估计也是虚妄的幻影。记好了,下回再遇到自称萨加因的家伙,不要废话,直接动手,专打它的脸。不要有顾虑,不要有心理负担,因为它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。”
绪薄里斯起身朝窗边走,这时少年发现她穿着一身旧衣服。
“我有点事出去一趟,”她说,“说不准能弄回来哈勒购买红花药剂的交易记录。对了,肉串和烤羊腿我放桌子上了。”
绪薄里斯从窗户跳了出去,留下白色的落地窗帘随风飘荡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黑羽——绪比拉达·卡沃兰,一位刺客,最显著的标志是他身上的鸦羽袍。他与绪薄里斯是旧识,信里联系的人就是他。
他原本打算去希枫区附近的金枫区,坐在班车里,手中突然多出一封信,还没等他打开,眼前的景物骤变,他又回到了希枫区那个旅店。他愣了一下,老板娘也被吓了一跳。
看到信的内容后,他第一时间就赶到了格科勒剧团,碰巧撞见她救男孩那一幕。
不过这些与绪薄里斯的委托无关。
“接下来你想怎么做。”卡沃兰问道。
“带我去个没人的地方,我大概猜到‘红花’是什么了,但光猜没用,我要亲自试一下。”绪薄里斯说。
黑羽袍遮住二人,溶入黑暗,悄无声息。
他们潜入希枫区的一处空房子。这个房子似乎被卖掉了,有人在门口守着,不过他们也只是做做样子,两个卫兵睡得正香甜,恐怕房子塌了都弄不醒。
房间没开灯,屋内最显眼的当属墙边的鱼缸,暖黄的灯光软软地照在金龙鱼的身上。大鱼在缓缓游动,不过因为缺少食物,鱼缸一直亮着刺眼的红灯。庭院的自动喷洒装置正在运作,花园里别的花扛不住降温已经凋谢了,红羽花应该还能再坚持几天。
绪薄里斯穿过前面的二楼,走到花园一处空地坐下,她接过卡沃兰手中装着“红花药剂原液”的试管,拧开喝了一点,随后小心放回衣服口袋。
一股熟悉的感觉自腹腔传来,扩散至全身,她呼吸急促,浑身颤抖,很快就倒在地上,但痛苦的感觉没有丝毫消退,她的躯体在飞速腐烂,还好她提前用旧衣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,不然现在的场面定是惨不忍睹。
“…啊…啊…动…手…”
堪称奇迹,她居然还能说话。
“唉,我是该说你做事果断、实事求是呢,还是蠢呢?”
卡沃兰不太能理解不死族小姑娘的做法,就算不死族有着无穷的生命,也不该这么挥霍。不过一想到过去她的行事风格,也不好再说什么,毕竟她一直都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。他这么说着,手上的动作可没停下来,他掏出一块裂玉,向其中灌注能量。
这枚裂玉刻印的是音系法术,构架术式——震撼分离。
强劲的音波自破碎的裂玉中传出,作用于绪薄里斯,进行生命与躯体的剥离,完成丧生。
顺带一提,卡沃兰是光系的法师,用来对付不死族的光系法术可没有性质温和的,会直接灭了不死族。没办法,只能在暗市淘一块价值四金的裂玉来用。
预计明天白天躯体重构完成。卡沃兰见这边安定下来,正准备离开。他受了绪薄里斯的嘱托,要他保护那个叫沃提玛斯的孩子。
远处的扰动引起了卡沃兰的警觉。
虫子被刚刚的声响惊起,正在往这边飞来。卡沃兰整理好黑羽袍,起身离去。
“看来今晚有的忙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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